探望

雙手抱著白色蝴蝶蘭

偕丈夫孩子去探望老太太

 

兒子提著日式豆沙鰻頭和老先生生前喜愛的凍頂烏龍

電梯直升30機樓

 

也許是颱風逼近的緣故

藍天裡  厚重的雲層   延綿像要到了天邊

 

進屋後先上香

遺照裡老先生溫和地笑

   我彷彿聽得見那爽朗笑聲   

和他一八幾的身高一樣  蠻震撼的

 

老太太看著蝴蝶蘭說，謝謝。他愛花，一定很高興。

 

    她微駝著背 一如往常 忙進忙出準備茶點

喚也喚不過來

好不容易面對面坐著聊

才知道再幾天就是百日

轉眼老先生已走了3個多月

 

 

她淡淡的說

忙，瘦了很多。聽同樣經歷的朋友說，要一年時間才能慢慢回復

消瘦的雙臂  看在眼裡好心疼

 

爸走後  媽有我們都還要傷心很久

早年喪子、晚年喪夫的她

一個人該有多寂寞

 

『能入睡嗎?』

她說很好睡，躺下能睡得很沉

『有好好吃飯嗎?』

『他以前啊..早上一定要有飯菜，所以每天早上煮飯煮菜給他』

 『有沒有打算去旅行散散心?』我再問

她猛搖頭，『要做的事還很多，沒辦法想那麼多。』

 

 

曾經一個人孤單住院

是她  搭車轉車換車那麼遠的路程 

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

 

除了丈夫

她大概是這個城市裡，這20多年來，為我默默付出最多的人

 

第一次夜宿的日本家庭

第一次吃的日本年菜

第一次喝打成泡的抹茶  飲用時該有的禮儀

很多的第一次   都緣由他夫妻

 

我不停自問，能為她做些什麼?

可能少到只有三不五時的噓寒問暖和探望

 

高樓上的眺望極佳

往下看汽車如豆  電車如鐵道模型

『小朋友來總是很興奮，能待在窗邊看很久』她瞇著眼說

 

不知道老先生走後的一個個夜晚

她面對窗前繁星般的夜景  想的是什麼?

 

祈求天

請佑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