蔵書目録

明治・大正・昭和:音楽、演劇、舞踊、軍事、医学、教習、中共、文化大革命、目録:蓄音器、風琴、煙火、音譜、絵葉書

「耀邦活在我们心中」 3 (1989.4.24)

2024年08月02日 | 民主化運動 2 六・四、天安門事件

   
  上海市出版局党委书记潘维明说,耀邦逝世的消息怎么也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昨天,我到了天安门广场,到了北京大学和人民大学,看了很多大字报。我突然感到这个气氛和1976年的气氛十分相象,一方面感到很激动,一方面又感到很悲哀。我觉得我们国家这个方面没有进步。78年我考入,北大,担任了一届学生会主席,有两件事耀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件事:77、78届同学发起为老校长蔡元培和李大钊建造铜像的活动,虽然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但也遇到了一些有极左思想人的反对,在很困难的时候,我给耀邦写过一封信,他委托当时团中央第一书记王兆国转告北大学生会的同志们,说他支持这个活动。第二件事,当时北大党委的工作非常困难,面临如何对待学生提出的许多尖锐问题,有人提出要在北大抓千分之五的反革命,要开除学生。韩天石同志当时讲,千分之五的概念是北大8千人中要抓40个反革命,我到哪里去抓这么多反革命,当时耀邦坚决支持了北大党委的这个意见,当时耀邦领导的中央确实理解学生,理解北大党委的工作,所以学生更加热爱我们党,所以在天安门游行的时候,北大打出了 “小平你好” 的标语。
  后来在担任上海市委宣传部长期间,更体会到了耀邦对青年干部的一片爱心。我第一次见耀邦是在1985年,当时和芮杏文同志两人去机场接他,在机场他和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讲到了他对精神文明建设的一系列构思,我们也汇报了上海开展文化发展战略方面的想法。他表示了坚决的支持。后来有两次参加书记处的会议,讨论我们这个文化发展战略提纲的时候,耀邦有几段话我至今仍然记得非常清楚,讲到我们当时在文化上准备实行更加开放的政策,打破长期以来对知识分子不信任的习惯,要给我们的知识分子、给我们的专家、学者、作家、艺术家发放长期护照,允许他们在世界文化舞台上广泛活动这么一个设想时,耀邦就说,“不要怕人不回来,他不回来,他的儿子女儿会回来,他的儿子女儿不回来,他的孙子孙女会回来,就是他们人不回来的话,他还会把钱寄回来。所以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出去的人学到了东西只有对我们有好处。” 这在当时对我们启发特别大。
  1986年学潮前夕,他在上海,丝毫没有即将要下台的感觉,仍然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谈上海的发展,看了上海的10个郊县,专门组织科教文卫体新闻作家艺术家文艺工作者和他进行座谈,当上海杂技团团长汇报到了由于实行了文化发展战略,该团有了自主权,能够在世界杂技舞台上自主签订合同,第一次到日本演出45天就赚了150多万美元。他听后非常高兴地说,我这个总书记就爱听你们讲这一些,你们知识分子富起来了,我就高兴了。当时也提了很多意见。后来这些艺术家们讲,和耀邦在一起,就象解放初和周总理、陈老总在一起那样。后来我到了电机厂,发现86年的这场反自由化运动,在最基层的人民当中是不得人心的。在天安门看到,我们的年轻一代是有希望的,我们的人民是有希望的,我对国家的前途并不担忧。
  理论家、科技日报副总编苏长江说,民心向背确实是考验一个人最主要的标志,对耀邦同志的评价,想了半天,我觉得刚才大林的话最合适,他就是一个伟大的人。我跟他在一起相处时间比较短,到党校去的时候在他底下的理论研究室工作,经常在一起讨论文章,与他在一起真感到是和人在一起,不是跟那种官假人在一起。我们这个社会为什么这样悼念耀邦呢,就是因为耀邦是一个真正的人,老老实实的人,不是那种搞阴谋诡计虚假的人。我有机会与吴明瑜在8月27日的下午去看他,也是谈了很长,从下午2点半一直谈到6点钟,有两句话他讲得非常感人,我们都觉得对他处理不公平,他为人民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有很大的历史功绩。他没有那么想,而是说:“我有两个没有想到,一个是没有想到被放在这么高的地位,第二个没想到在我退下来以后还有这么个好名声。” 现在想起来,实际上他还有第三个没想到,即他的逝世会给我们祖国的历史带来这么大的深刻的意义。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作为一面改革的旗帜,虽然人离开我们了,但这面旗还在指导我们。他确实是关心人,我们去,他几乎把所有在座的人一个个都问到了,身体怎么样,精神怎么样?他问到吴江同志,老吴(明瑜)说他不太愿出来。我说要劝他出来走走。他就说要把他拉出来!他总是想别人,其实他自己日子更难过啊!他挨个地讲,挨个地说。那天他还说到 “多么年来的经验,有四种人要慎重又慎重来对待:一种人是青年学生,一定要非常慎重,要爱护他们,关心他们的成长;一种人是知识分子,对知识分子要理解、要宽容;一种人是少数民族;另外一种是民主党派。” 尽管大家都知道他现在是这么一种情况,但是他还是有信心,那天他还问我们:“你们对形势有什么估计啊?” 还说:“改革很艰难,但是决不能后退,一定要改革。” 我们临走已站起来了,他还鼓励我们说:“现在要依靠三个左右,一个是70岁左右、50岁左右、60岁左右的人,大家要努力,要把改革搞下去。” 14日晚我给他家打电话,德平不在,是德华接的,德华说父亲病了进医院后,一度有点险情,心脏停跳那么几秒钟,没有通过助搏器,他自己又跳起来了。德华还说这么句话:“老人家生命力还挺强” ,还说 “按医生说法,危险期是一个星期,最危险期已经过去了,明天是最后一天” 。回来我就打电话告诉老吴,老吴还说等他好点了,我们再到医院去看看他。第二天一回来,听人说老吴给我打电话,我就想这下糟糕了。‥‥‥
  李锐插话说,最近我和他谈话望他保重身体,我说你只比我大一岁半,他说我73的门坎过了,中国有句古话,73、74嘛,他对自己的身体是非常之乐观的,(吴明瑜插话:他没有任何器质性毛病)他不相信他自己有心脏病。
  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列主义研究所研究员张显扬说,我很敬仰耀邦同志,但遗憾的是我没有见过他(孙长江插话:那天他专门问了显扬,问了好几句)。87年的变故之后,外电有很多报道,其中说到我们老苏还有在坐几位是耀邦的社会基础,很荣幸我也被列在其中。从那以后更感到有一种命运上的联系,尤其关心他的健康问题。这次他得病后我总在探望他的病情,13日还打了个电话,告诉我情况还是很好的,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憋了好久,我对德平讲,等到耀邦健康恢复的时候,我要求见一次,承蒙德平厚意,等他恢复健康后一定安排。我知道耀邦多次问起我的情况,包括我住的破房子他都问到几次。15日我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时,人闷住了。这几天心情很压仰,耀邦去世前后,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陡然发生一个非常大的反差。非常注意悼念活动,我在天安门发现,耀邦是属于人民的。一个领导人去世之后,能够激起全国人民,尤其是知识界这么样巨大的悲痛,我觉得这是对他很好的评价。我敢说,在中国领导人里面,他的去世能引起全国人民这么大悲痛的,也许很少。耀邦是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粉碎 “四人帮” 以后,经过三中全会前后的这场努力,他支持领导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把党的思想路线引导到马克思主义轨道上来。我们这个党才从沉痛的教训中看清了当代中国的走向,耀邦站在当代中国历史潮流的前头,在引领着这个历史潮流的前进。他坚持民主,记得81年他当党的主席的时候有篇演说,里面有这么一句话:“革命胜利以后,我们党的任务仍然是领导人民争取民主”,“民主不是一劳永逸的”这句话很多人是不赞成的,想砍掉,由于耀邦的坚持,这句话没被砍掉。他自己作风非常民主,但最主要的还是他把民主看成中国的希望,在现实的环境里,他要彻底扭转局面是不可能的,所能做的是力所能及地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使得我们党的政策体现一种公正、人道的精神,耀邦实际上开了一个先河。耀邦念了很多书,87年以来是马克恩全集一本一本读,我经常知道他已经读到哪一本了,最后一次消息说他读到23卷,也就是《资本论》的第一卷,后来不知他进程怎么样了。他对马克思主义有很深的研究,他非常关心人民的生活,把我党的政策叫做 “富民政策”。
  秦川插话:真理标准讨论之后,又计划讨论社会主义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后被人告发了,所以垮了。他富有人道精神、民主精神,而且把民主、人道看作是我们党奋斗的一种目标,这是难能可贵的,在我党高级领导人中,这是极少的。他还有一个可贵的地方,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他坚持实践与理论的统一,亲自举手赞成的政策,他都要去贯彻。如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干部要年轻化,党有这个政策,他碰到这个事情,总要力图去推进这个进程,耀邦同志是一个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者,作为一个理论工作者,特别要继承他的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精神,推进我们的民主。
  中央统战部林金耀说,今后一段时间如何消化耀邦的政治遗产,对我们推进民主化现代化进程有重大意义。87年他离开总书记的职务以后,我接触了不少人,有一个感觉:如耀邦在中科院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中科院的同志就讲,耀邦在中科院工作的时间,是科学院的黄金时代;宣传部的同志说,耀邦当部长的时候,是中宣部的黄金时代;在党校虽然是副校长,但主持常务工作,党校的同志也说耀邦工作过的那段,是中共中央党校建国以来的黄金时代;还有组织部的同志也是这么说,一位领导同志,能够給自己工作的单位带来一个黄金时代是很了不起的,是很难得的,我觉得对耀邦评价是民心所在。
  青年理论工作者韦典华回忆了86年11月中下旬陪同耀邦去上海江苏视察的情景,以及他对文艺等方面工作的批示。并在昨天和一个同志到天安门纪念碑献了一个花圈,挽带上写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国知识分子的挚友、中国共产党的好总书记。
  北京社会经济科学研究所所长陈子明谈了耀邦与青年人的关系,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表明,耀邦是愿意理解青年人的,是懂得爱护青年人的。他还提出中国共产党和学生运动从来是一种血肉相连的关系,包括耀邦下台也与学生运动有关,那么中国共产党和学生运动的这个关系我们总结过没有?他认为还没有。现在许多领导对青年是不理解的。
  香港文汇报驻京记者刘锐绍也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追思了耀邦对他说的 “香港人也是中国人!” 的感人过程。全国人大教科文委副主任委员胡绩伟也在会上作了发言。出席会议的还有:冯牧、刘吉、胡鉴美、宋贵仑、郑仲兵等。
  最后《世界经济导报》编委张伟国代表这次活动发起单位向与会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摘自4月24日《世界经济导报》) 

〔蔵書目録注〕
  
 上の文は、『1989・中国一周』(1989年5月)(北京)に所収のものである。
 原載は、『世界経済導報』四三九期(上海)のようである(未見)。
 なお、『天安門の渦潮  -資料と解説 中国民主化運動』 岩波書店 (1990年5月)に、その一部の日本語訳が掲載されている。
 その掲載文と比べると、発言の一部が削除されているものがある。


「耀邦活在我们心中」 2 (1989.4.24)

2024年08月02日 | 民主化運動 2 六・四、天安門事件

  

  国务院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副总干事吴明瑜的心情十分悲痛,他说,耀邦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想讲两件事:一件事是1975年纪念长征40周年,耀邦当时在中国科学院工作,主持召开了一个青年的大会,在展览馆剧场。在大会上,他讲了很多语重心长的话,讲到在延安时期的艰苦奋斗,鼓励青年人学习长征的英雄业绩,特别讲了这么一段话:“我现在将近60岁,我今天在台上讲话,也许到25年以后公元2000年,我希望我这个身体能勉勉强强地到那一天(言及此,吴明瑜泣不成声,与会者无不为此悲痛万分),希望在那个时候再开一次大会,那时你们青年人成为主人来讲话,我就能有一个椅子,坐在主席台的边上。能看到这局面,我就很高兴。” 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去了。他在科学院这个讲话,对科学院青年有很大的影响。有很多的造反派,在四人帮统治的时候走错了路,但就是这次会,耀邦的讲话感动了很多很多的人,很多人在台上、在台下都流眼泪。后来 “ 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 在科学院搞不起来,当然有很多因素,其中这个因素是很重要的因素。很多青年人不相信胡耀邦是坏人。76年《红旗》杂志发文章点名批判科学院的汇报提纲,然后在首都体育馆开大会,李昌同志参加了大会。群众递条子:我们不认识胡耀邦、李昌,要想认识谁是李昌。李昌在台上站起来,全场热烈鼓掌。本来姚文元已经在人民日报头版留了版面,报道这次会议,结果无法报道。所谓摄影记者,拍到哪里,群众就起哄,或者就暂且离场。耀邦同志在群众中有那样的威信。76年的夏天,科学院的几个造反派头头,硬把耀邦从医院里拉出来,当时他病很重,也没有确诊是否有胃癌的可能,拉到大连去批斗,在大连他又住了医院。还不行,还要从医院里拉出来斗。医生说,你们如果要拉出去,我们就不能接受他回来了,他的生命我们很难保证,结果批斗的当天晚上就用火车把他送回北京。火车到了沈阳,就发生唐山地震,差一点翻车,我们说他命很大。粉碎四人帮后,中国人民该幸运了,不然我们的总书记就会被四人帮造反派迫害死掉。但是想不到,他对中国人民、对改革作了那么大的贡献,会有这样的结果(又泣不成声)。第二件事,87年以后有一次去看耀邦,讲到我们历史上的许许多多冤假错案。耀邦早先给我们说过,延安时期 “抢救” 运动打了很多的特务,当时毛主席让他下去调查,他回来向毛汇报,很多特务都是假的,毛一边听他的汇报,一边就讨论起草了审干九条的规定,就是后来的 “大部不捉,一个不杀” 等等,这对延安时期那样一个错误的审干运动作了一个纠正,挽救了大批的干部。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样为大家做工作,别人却在‥‥‥(说到此泣不成声)。他当时跟我讲过,他一生在两件事情上感到遗憾:一件事情是项南同志的事情,他当时在团中央没有处理好,没有能够保护好项南同志;第二件事说自己反自由化中间的检讨,他说 “我也伤害了个别同志,我托人带话给他”。耀邦同志一生都是为了别人在做事情ーー都得到平反,而自己最后是含恨而去。
  政治学专家、《文革十年史》作者之一严家其说:有人说中国缺少凝聚力。我到天安门广场看了之后,感到中国的凝聚力是非常强的。大家对耀邦同志这种悲痛的心情,中国人民的正义感,说明中国有强大的凝聚力。说中国没有凝聚力,我看是离开了人民。耀邦的去世,我感到心情是非常沉痛的,这个沉痛的原因就是耀邦是在不公正对待下离开人间的,人民对这种不公正的意见一定要表达出来,所以在中国天安门广场第二次出现这样一个群众性的悼念,并不是偶然的。我们就希望中国有这样的人,能够在未来的年代里,对错误的做法能够公开的进行重新评价。这种原因,使得在耀邦去世时,增加了人民悲痛的悼念。
  记得三年前,潘维明在上海召开发展战略讨论会,有一天晚上,正好是 “5・16” 通知发表的20周年,当时有朱厚泽、高占祥、孙长江、胡德平,我们几个人在一个房间谈话。记得非常牢的是胡德平讲了这样一句话,他说如果文化革命再发生的话,这是一场很大的灾难;如果文化革命的灾难不能总结教训的话,这也是个灾难;如果没有从制度上防止文化革命产生的话,中国也是个灾难。后来回到家中,恰好那几天《文化革命史》要交稿,我就写了一句话 “一个不能从灾难里面吸取和总结教训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民族”。这句话实际是出于胡德平统治的,我把它写进前言里面去了。但是没有想到,仅过了半年的时间,胡耀邦同志受到了完全不公正的对待,离开了总书记这样一个职务,我认为是被迫辞去职务的,而不是自己愿意辞职的。
  我到天安门广场去看的时候,我发现都在讲两句话:第一句话是悼念耀邦;第二句话就是中国缺少民主,中国需要民主。在1976年的时候,几乎也是叫这两句话,悼念周恩来总理,中国需要民主。实际上,中国到今天为止,主要的问题我认为就是缺少民主,就是那么几个人议论议论,就可以把全中国人民重大的事情放在一边,可以不顾中国人民意志作出决定,象耀邦被迫辞职就是这个情况。现今也还面临这个问题,到天安门广场只要去看一看,就知道无非是要对耀邦作出公正的评价,要对1986年的学生运动作出公正的评价,要对1986年中国的发展作出正确的评价,无非就这些事情。如只是少数人在一边议论议论,不能够作出公正评价,我想今后还会有严重的后果。我想1989年、1990年还不能作出公正评价的话,中国还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民主不是一个素质高低的问题,一个普通的农民、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他们能够很容易识别出来,耀邦对中国人民、对中国的改革开放,作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而且他可以很简单地看得出来,象当时主管意识形态的某些人根本没有资格来悼念耀邦,他们曾经陷害了他,他们应该受到历史的审判。所以,我相信,历史上的每一件事都会写出来的。我也奉劝公安部的一些人,他们不要重蹈1976年的覆辙,当时北京市公安局做的每一件坏事,我们都记在历史上了。我希望对天安门事件中公安局做的坏事,能重新出版、重新发表。当然,我昨天到广场的时候看到,我们的民警、我们的解放军确实同人民心连心的,有天安门事件的教训,他们不敢轻易地对人民进行镇压,他们不能够站在人民的对立面。所以我想到中国的前途,其实是很清楚的,就是最高的决策要符合大多数人民的愿望。
  现在的愿望就很简单,耀邦同志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如果没有正确的评价,问题还会产生。而且我相信,1976年是我们人民为周恩来总理、为邓小平说话,说了那么多好话,为邓小平重新工作,每一个人都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所以我们今天寄希望于我们的党中央,能够为了人民的利益和中国的前途,为了中国的民主发展,能够对耀邦作出公正的评价,要无私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感到中国就有希望。如果不承认错误,重蹈覆辙就在眼前。我感到中国不是没有希望,是非常有希望的,在天安门广场上面,我就看到了中国的前途和希望,看到了人民的人心向背,中国人民对中国共产党的凝聚力是同样存在的。
  中顾委委员李锐:4月15日上午新华社记者电话告诉我耀邦的噩耗,我绝对不相信。4月5日,他发病的前三天,我应约到他家去。我2点半钟到的,我们谈话一直谈到晚上9点半,在那里吃晚饭,他精神很好,并且很愉快,吃饭也吃得比较香。所以这消息对我来讲的确是晴天霹雳。16日晚,应戈扬之约我写了一篇短文,介绍了我与耀邦的来往。
  今年我到美国呆了一个半月,发现出了英文的《胡耀邦传》,作者大概是个红卫兵,哈佛费正清中心请我去,离开哈佛时我请管图书的人员同作者取得联系,问是否已出中文版,因为我知道耀邦不能直接看英文,后来作者在我离美之前,寄给我英文版,把中文版的清样也寄给了我。4月5日前我就都转给耀邦了。那天去,我谈了许多美国的情况,谈到了刘宾雁在美国的情况。他还是很关心刘宾雁的。我也讲到了美国留学生对他的关心,对87年的事件留学生是一直记在心里的,留学生和我对话,总是要提到这件事情。 
  4月15日我写了四句诗:“天下奇冤一扫清”,包括我自己,我是1978年11月由在组织部工作的耀邦批准才有资格从流放地到医院去治病,然后于79年1月6日回到北京,这也是耀邦直接批准的,一回来很容易就解决平反了;第二句,“神州莫再有冤民”,即我们的国家不应该再有受冤枉的人了。也可作各种理解;第三、四句,“此情此景张家界,活在人心便永生。” 人活在人的心里面永远生存下去的,他在张家界游览的时候,有两千人拥挤着要同他握手,要同他合影,水泄不通,他到南宁之后,他只好足不出户了。他很叹息地跟我讲,假如我在广西再出门,再碰到张家界这种事情,而这种情景传到北京有什么好处呢?从这件事看到,为照顾大局,耀邦在87年后这两年半的痛苦心情。第二天有个摄影家经秦川介绍,去耀邦同志家中照像,拍照时,摄影师按惯例叫他笑一笑,耀邦有这么一句话,“我怎么笑得起来。” 所以,这是一张苦笑的照片,那天我们谈得时间很长,谈到怎么度过晚年的问题,我送给他那个传记了,其实那个传记我也没细看,当然很多要害的东西作者也不会知道。尽管作者作了很多调查研究,包括去过耀邦的家乡。我建议耀邦晚年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的一生应该有点回忆,给后人留下点好东西,你的一生还是非常值得回忆,也尤其是非常值得留给后人的。特别是有两段,你是怎么受毛主席欣赏的。” 他是老红军中最年轻的,是1915年11月生的,现在红军长征留下来的最年轻的一代人,在延安担任总政治部的组织部长,才二十几岁,虽比我大一岁半,那应该讲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他在延安 “抢救运动” 中指出错误,防止扩大方面作出的贡献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们党是在一个顽固的左的运动中间过来的,在这种左的运动高潮的时候,能够头脑清醒,能够设法制止其扩大,这个是千难万难的。作为耀邦是最重要的一个政治品质:敢于顶住这种左的狂狼,这种品质是最难得的。4月5日那天我们也谈到青年,他非常感概,“青年是我们的希望,怎么我们现在这么害怕青年呢!”
  我与他比较密切的关系是从82年开始的,我到组织部工作,特别是12大召开之前,接触比较多,看到了他另一种优秀品质:确确实实货真价实的自我批评,在我党历史上,这也是一个人最难得、最可贵的品质,他是我在几十年党内生活中第二个可以交心的人:第一个是黄克诚。十二大上关于一个同志的人事安排,在一个小型的会议上,前后我顶了他三次,不同意这个同志的安排。他坚持,我顶,顶了三次,结果他同意了我们的意见,我觉得这种品质非常不容易。我对上三峡工程一贯比较反对,85年时,我出了一本书《论三峡工程》,84至85年之间中央确实通过了要上三峡,我有篇文章想拿到报纸上去发表,清样最后送到中央,耀邦同志却不同意这文章发表,而且对我讲了几个 “闲话” 。后他送我一首诗对此作了自我批评,并接受了我的意见,认为三峡是不应该上的。对于反对精神污染,他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后来紫阳讲的那个话也是他参加意见的,他在与我多次谈话中讲到,“搞了28天不能再搞了。” 反对精神污染,没有他的话,不晓得要搞成什么样子。(秦川插话:他到日本去的那天晚上,专门打电话作了指示:“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让邓力群来。”)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历史的真实情况不弄清楚的话,我们还会犯历史错误的。
  中央美术学院张郎郎说,耀邦还活在我们心里,我们之所以心里还想着他,他在政治改革刚开始的时候被拉下台了。他看到,中国共产党没有健全的肌体,不能再自己清洗自己,再向前发展的话,是没有希望的。如果这个国家没有一个民主的气氛,没有一个民主的、正常的秩序,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也是没有希望的。刚才戴晴说,党的70年的历史,这样的历史已重复了无数次了。所以他真正要进行这样一种彻底改革的时候,那是一个历史转折的时候。那么我们想,他活在我们心里,我们是否还有勇气,是否还是书生的议论呢?在他走了以后为什么我们的勇气又都来了呢?他活着的时候我们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所以我认为,党史不应该再是好人和坏人的历史,不是几个坏人陷害了他,他去世了。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历史很容易改正,事情很容易解决,把几个坏人拉下马就完了。我觉得党的民主生活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著名经济学家冯兰瑞(李昌同志的夫人)说:胡耀邦同志突然逝世,我们十分悲痛和惋惜。我认识耀邦同志是在1940年,延安时代。比较熟悉还是在耀邦同志和李昌三度一起工作以后。第一次是1946年我到晋察冀军区第四纵队,李昌是政治部主任,耀邦同志是纵队的政委。第二次是1951年底到到53年,在团中央,我们同住一个大院。最后一次是1975年,邓小平同志主持中央工作,任命胡耀邦、李昌去中国科学院。他们在 “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 运动中一同经受了残酷斗争和严峻的考验。在这次斗争中,他们被揪到大连批斗,回来后,耀邦同志身体不好,一天晚上忽然听说他去世,我连忙跑去打听,证明那是讹传。没想到,这一次竟是真的,耀邦同志就这样离开了我们!耀邦同志正直诚恳,胸襟开阔,性格爽朗,思想深刻,境界很高。他待人热情真挚,乐于帮助同志。同志们遇到困难,或感到思想苦闷,都要去找他谈谈。有人请他帮助解决问题,尽管当时他还没有恢复工作,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他却热情接待,耐心地听他们倾吐心曲,帮助他们分析问题。人们从他那里受到鼓励,得到安慰,感受党的温暖,他却遭到 “门庭若市” 的责难。
  耀邦同志对工作极端负责,对同志光明磊落,他无私无畏,具有无产阶级政治家的坦荡胸怀和高尚的政治品质,从来不搞阴谋诡计,不打击别人抬高自己。耀邦同志不是完人更不是圣人,他也会犯错误。最难得的是他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就承认就改正。1981年,江苏南京顾而谈文章的事就是一例。当他发现批评错了时,就打电话给省委,要顾而谈放下包袱,轻装前进,首都思想战线座谈会上公开了这件事。但是,有的所谓错误,却是值得研究的。例如,在中央文件列出的胡耀邦同志的错误,有一条是说,耀邦同志在1984年1至4月谈到统一思想时说的 “整党促进经济,经济检验整党” 的提法,其中后一句话把经济和整党等同起来,违反了中央整党决定。但是,据我所知,耀邦讲的这两句话,是1984年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中的(见中央决定单行本第39页)。这句话没有错。如果说错了,那是中央文件错了,不是耀邦同志的问题。我在发现这个问题后即给有关领导写信反映,同时抄送给代总书记。我建议中央在适当的时候对耀邦同志的问题重新审核,作出正确的结论。耀邦同志为政清廉,从不以权谋私。在耀邦同志担任总书记的七年间,我没有机会见到他(他不常回家,去了几次没见到)。但从报道中知道,接连几个冬天他都在外地,在边疆边防战士和贫困地区人民中间,以古稀之年,饱受风刀霜剑,曾几次病倒,他的心中只有人民。在他离职约一年后的1988年8月14日,我们去看他,这时候他考虑的是,在后半辈子我做什么,还可以为人民做点什么工作。没有想到这次会见竟成永诀,给我们留下永久的怀念。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童大林说:我只有一句话,从我内心来讲,耀邦同志是我们中华民族、我们共产党正义的杰出代表,是一个伟大的人。


「耀邦活在我们心中」 1 (1989.4.24)

2024年08月02日 | 民主化運動 2 六・四、天安門事件

   
    耀邦活在我们心中
  《世界经济导报》与《新观察》杂志在京
      举行联合悼念活动
                  尚之  常兰
    
  4月19日,耀邦逝世的第五天,《新观察》杂志和《世界经济导报》在京联合举行悼念活动。应邀参加的有耀邦的家属、生前好友、老部下、老同事和有关各界的代表50人。戈扬主持,首先提议大家为耀邦默哀,并向耀邦遗像三鞠躬。遗像下面的一幅大字标语是 “耀邦同志活在我们心中”; 两边放着这次活动的主办单位《新观察》杂志社全体同仁和《世界经济导报》社全体同仁分别敬送的花圈,被挂黑纱的遗像前簇拥着松柏和万年青。
  耀邦的儿子胡德平代表家属致词:“各位同志,各位朋友:父亲虽猝然病逝,但是我们所有的家属都不会堕入自毁性的悲哀中去。我们希望在悼念活动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能以一种祥和的环境和心态来度过。祝祖国吉祥!” 因丧事在身,德平提前离会了。
  中顾委委员李昌作为耀邦的老战友、老部下,回忆了终身难忘的往事之后说,耀邦早在延安时期就和知识分子交心,是青年很贴心的一位朋友。他发起了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讨论,立下了巨大的功绩。当然,在社会主义改革和新旧体制交替的复杂的局面中间,任何人都是有缺点错误的,我不是说耀邦任何事都正确,但他确实是我们党一个伟大的革命家、政治家和思想工作者。他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也是丰富多彩的一生。我想我们文化界把他的事迹记录下来,可以成为中国人民和中国青年的一部有很高思想水平的教科书。 
  中国作家学会书记处书记韶华:要评价一个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就要看他是推进还是阻碍了历史的发展。耀邦在党的关键时刻推进了历史。首先,像我们这样背着叛徒、特务、走资派罪名的人,耀邦平反冤假错案拯救了一大批老干部,这是推动中国历史紧步无可比拟的伟大功勋。在党校,他点燃了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火炬,为十一届三中全会作了很好的舆论准备,大大推动了历史的进程,特别是触及了许多老人家晚年的一些失误,这种讨论是需要勇气的。没有马列主义的水平,没有这样的一种胆略是不敢率先发起这样的讨论的。那天,我们作协去耀邦家中送花圈,我对他的家属讲了一句话,我们文艺界、文学界非常怀念耀邦同志,因为率先提出创作自由的正是耀邦同志,这对文艺的思想解放、文艺史的发展又是一个很大的推动,创作自由这四个字就永垂不朽,而且在文学史上开创了新的里程碑。民心是杆秤,那么多人自发地去悼念,在天安门送花圈,说明耀邦是深得民心的。
  理论家吴江发言道:耀邦是在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关头、党和国家重建、复兴的重要关头,走上我们党和国家的领导岗位,成为我们党和国家一位杰出领导人。我讲的 “关头” ,大体上可指从党的十一大到十二大的五年,也可以指拨乱反正时期,特别是前期。十一大后,小平虽已复出,但当时的政治局势是不明朗的,有的人冤案还没有平反,好多同志没解决问题,已经出来的人也不愿出面讲话,其中有些人是脚踩两只船的,要看形势再行动。耀邦正是在此时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做了拨乱反正的工作。当时耀邦出来工作,担任党校副校长,上面还有校长,第一副校长在主持工作,他是不那么容易的。要给耀邦当时工作作一个评价的话,要考虑当时的政治局势,这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做得到的。耀邦虽然下来了。但我想,他对个人问题毫不在意,他所担心的还是我们党和国家、民族的命运。这可能是使他一个很好的身体垮下来的原因之一,或者是很重要的原因。我错过了一个机会,本来约好会议以后去看望他,有些问题还需要向他请教,没想到他这样快就去世了。对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要由我们党来做,特别要由人民、要由历史来做出,越往后越可以看得清楚,人民和历史是公正的。我昨天看一张香港报纸,有些话很值得我们深思,旁观者清啊。那个报纸对他的评价:“努力改革、正直、诚实、深入民心。” 此话份量是相当重的,“如果有什么人一身尽心尽力、大公无私、任劳任怨、光明磊落地为国家民族努力工作,到死为止,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的政治品质是崇高的,如果他的决策和工作的大方向没有错误,积极的贡献远远超过了不重要的过失,这样的政治家,在历史上应予充分肯定。”这些话是值得一听的。
  法学家于浩成吟诗哀悼: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我们敬佩爱戴的领袖胡耀邦同志的逝世,是我们一个沉重的损失!他主持领导理论务虚会、领导真理标准讨论;提出了马克思主义的衰落和新的兴起、提出了党在建国以后的任务是领导人民当家作主。耀邦是我们敬爱的导师,特别是知识分子的良师益友。历史是由人民来写的。
  前人民日报社长秦川说,耀邦同志的突然去世,大家既悲痛,也是非常惋惜。但我们现在在这里举行纪念性悼念活动的时候,全国广大青年和知识分子的心是很不平静的。我现在的心情是这样的。希望学生也适当地控制一下自己的感情,我希望不要重新再发生天安门事件。我是在人民日报的工作岗位上才和耀邦同志认识熟悉的。我觉得,三中全会以后的这十来年,正是勇敢的马克思主义者耀邦一生最成熟的、生气勃勃的、最辉煌的时期。对人民日报来讲,我们有说不尽的话,我们不仅把他看成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而且把他看成一个最知心的朋友。在改革开放、前进或遭受困难的时候最能够支持、关心人民日报的同志们的首先是耀邦同志。许多事情,当时不是耀邦的支持,是不可能的。有一件事:辽宁的《共产党人》月刊为张志新平反昭雪,文章到人民日报一个月才登出来,而且马上受到抵制,当时中宣部三位部长,两位副部长不同意,新华社不发统稿,就在这么困难的时刻,耀邦挺身而出,说张志新是当之无愧的刘胡兰式的英雄人物。还有在理论问题上,耀邦给予了很多支持。我说他勇敢,是因为他不信邪不信 “棍” ,最贵是民心。三中全会后耀邦能那么勇敢地领导人民起来搞改革,没有无畏的精神是不可能的。前些天,台湾记者徐璐问我对胡耀邦的印象怎么样?我没讲别的;我说他是最好的人,最纯洁的人,最宽厚的人,最深得人心的人。如果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即使再高明,得不到人心,不是那么仁爱,不是那样纯洁,我看就不是最好的马克思主义者。我想到,他下来后这几年,我有几次专门找他,看望他。他虽不在其位了,但是他对国家、对人民、对整个世界还在思考,充满了忧虑。他曾经和我讲过几件事情,这也是今后我们在做意识形态、宣传工作中需要思考的:一次他问我,你怎么评价我们现在的党风?我说,我们不是自己讲现在是历史上最好的时期吗!他没有答话,最后只是讲:“可惜啊,十一届三中全会我们恢复、发展了我们党的实事求是的党风,现在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值得深思。另一例是,他下来后几次讲,我们绝不能错误地对待知识分子,不能整知识分子。再一个我们绝不能错误地对待年轻人。绝不能整学生。这两年来,他的心情并不好,主要是他总觉得,我们现在缺乏一种什么东西,把人民的精神真正振奋起来。现在中央提出要振奋精神,到底用什么来振作人民的精神呢?这是很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这是我们当前最现实的问题,也是我们悼念、纪念、评价、继承所要思考的问题。
  马列主义研究专家苏绍智:胡耀邦同志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他思想开明、尊重知识、重视理论,是和知识分子心连心的一位领导人。我个人和他接触比较少,但我对他一直是尊重的。早在1975年他同 “四人帮” 斗争,他铮铮铁骨,我一直记在心里。1986年我们讨论第七个五年计划社会科学规划的时候,耀邦和其他一些领导人接见我们。他讲三中全会以来,中央没有打棍子,很多人,当时我记得是李洪林第一个讲的,怎么没有打棍子呢?有的人被开除出党了嘛;吴明瑜同志说还有被撤职的呢!当时我也插话,还有人被驱逐出了北京。但是耀邦根本不在乎他讲话时别人这么多插话,他就非常重视大家的意见,说你们可以打报告来,我们可以批嘛。这种气度,在我们领导人中是比较少的。他不但能虚心听取群众的意见,而且很认真地表示了他的态度。此事虽然不大,但对我印象十分深刻。因此,他在前年受到不公正待遇时,我们很多人为他惋惜和不平,可是耀邦对此坦然处之,而且他还是继续认真地考虑国家大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耀邦本人从不以权谋私,两袖清风,心地坦然,处处为人民着想,一直活在我们心中。所以他去世后,有那么多人哀悼、怀念和不平,这也不是偶然的。
  国务院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吴象发言中说,耀邦是一位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我们党杰出的领导,他的逝世,在全国人民中引起极大的悲痛,而且在悲痛中,思考我们国家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一些重大问题。大家最称道的是拨乱反正中表现出的非凡勇气,这种勇气来源于理论上的坚定性,而这种坚定性又是来源于实践,来源于群众。深入群众是耀邦的最突出的特点。吴象回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在中央书记处研究室工作时,有几次列席书记处会议,讨论与工作有关的问题,彼此可以争论。而过去在省里也列席一些常委会,领导人、主要负责人的讲话占了很长时间。真正的讨论,不同意见的争论,是比较少的。而当时书记处确实真正地让大家畅所欲言,能听到不同意见,而耀邦本人对有些问题也发表非常尖锐的意见,很明确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如对 “二道贩子” 的问题,他指出这个提法就不对,我们要发展商品经济就需要运输啊,需要流通啊,在宣传上如此反对二道贩子,没有好处,但是有些不同意见都能在这里说。大家也敢于在耀邦面前说话,他平易近人,个别交谈时,能引导你把话都说出来,从中获得营养,使他对重大问题的深思熟虑有更多的素材。他在总书记任上,到各地去了解情况视察工作最多,去的地方最多,下去的时间最长。可以说,耀邦的深入实际深入群众,是贯穿到他最后。拨乱反正中有那么大的阻力,他能够力排众议、勇往直前,表现出这种非凡的勇气,决不是偶然的。中国的农村改革走了第一步,如果没有真理标准的讨论,使历史唯物主义为广大群众所掌握,那么第一步改革就不可能成为不可阻挡的浪潮。他的功绩不光是在组织上为许多人平反,而且在思想上的拨乱反正也是一个巨大的贡献。他简直象一团火那样来解决那么多困难,不是偶然的。他一直以无私的心来爱护我们党的干部。现在,我们的改革遇到了不少困难,但在大的环境差不多的情况下,有的县在县的范围之内就做了不少事情,对改革有所促进,所以希望还在下面,希望还在群众,希望还在实践里面。至少在这一点上耀邦的风范是值得我们很好地继承的,永远地深入实际,深入群众,用群众的东西武装我们自己,加强我们对改革理论研究的深化。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章立凡说    1980年,我曾为父亲章乃器的右派错案多次向中央申诉,大约4、5月间我听到消息,父亲列入不予改正的六人中。于是我向中央领导同志再度申诉,当时曾携反右时印发的材料到耀邦同志家上访,请求中央对父亲的言论作出重新估价。当时小平同志不在北京,胡耀邦同志把我的申诉专门转送小平同志,通过这种下情上达的方式,小平、陈云同志表了态,对文件作了改动,再后来下达的中60号央文件上,父亲被列入改正的21名右派的首位。这件事我终生难忘的。
  耀邦同志的逝世不仅是中国共产党的巨大损失,也是国家民族的巨大损失。耀邦同志留下了宝贵的政治遗产,我感到十分忧虑和悲哀的是,在这样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关头,怎样认真地继承他的遗产。  
  十三年前,小平同志为周总理致悼词,不久爆发了天安门事件。小平同志继承了周恩来的政治遗产,开创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现在耀邦同志逝世了,改革处于困难阶段,党的威信在下降,全国人民,包括我们知识分子应该和党共济时艰作出牺牲,但这需要党带头作牺牲。耀邦是在工作岗位上殉职的,作为中国人民的伟大儿子,他奉献了毕生的精力乃至生命。
  古人云,哀兵必胜。他的逝世,可以说给了中国共产党一次历史机会,如果想加强自身的凝聚力,振作精神,纠正错误,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历史的时期稍纵即逝。我不是共产党员,但我希望党中央珍惜这个机会,作出符合国家民族利益的抉择和牺牲。 
  诗人、翻译家、《诗刊》副主编刘湛秋对耀邦的去世表示无比的痛惜。他非常动情地说,人们一直认为,耀邦是党内风范最高尚的代表,是党的杰出的领导人,是热情洋溢的改革开放者,也是推行小平新时期政策的主要组织者和鼓动者。他说:“我在天安门广场又看到了 ‘中国魂’ 这样三个字时,我流出了眼泪。如果我们错过这个机会,把人民的激情再次抛入谷底,那我们就要犯重大错误。我觉得,对耀邦的不公正待遇应该重新评估。今天有助于我党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作为诗人,刘还在会上朗诵了献给耀邦家人的长诗《他ーー死在岗位上》。
  报告文学家戴晴发言说:“刚才诸位前辈发言,都是自己和耀邦同志的交往,谈到了这个伟大的人的一生。我是一个普通的党员,我和他没有任何亲自交往,想以一个普通党员的身份来讲讲。我想,因为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执政党,是没有任何力量替代的执政党。今天,我们应该重复一句我们经常唱的,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如果改革不往前走的话,特别是政治体制改革不往前推进的话,那么下面面临的一定是民族的历史灾难。在今天,我要特别谈到,最关键的是党内民主政治。引起我感触最深的是,我想和大家回顾一下,中国共产党建党快70年了,70年中我们有过数位总书记,他们有些什么样的命运?他们的命运说明了什么呢?第一位总书记是陈独秀先生,他是在第五届代表大会前夕自动辞职的,原因是他必须按共产国际的指示办事,不能按他自己对世界的判断来做事情。接着就是瞿秋白,无论是在他28年第一次上任的时候,还是后来在30年第二次,批判刘志丹的时候,瞿秋白代表的都是第三国际的力量、意图,而不是他自己的意图,他也是在根本没有征求他本人意见的情况下,把他从总书记位子上拿下去了。接下去是王明,曾经有过完全相反的意见,支使他的也是外国的力量而不是他本人。然后是张闻天总书记,到了延安先是军委主席毛泽东,后来是主席团的主席毛泽东在主持工作,他这个总书记等于是有名无实的,可有可无的了。此后就没总书记了,一直到1956年开了八大之后,才有了总书记邓小平。然后邓小平这个总书记几乎是在一天之内,说拿掉就被拿掉了。再有总书记就是胡耀邦了。我觉得耀邦一生中最悲惨的事就是作违心的检讨。   
  今天我悼念耀邦,不仅仅是怀念他的伟大人格,而且应该按照他的心愿,把他已经开始的事业,继续推向前进,很多问题不可以再回避了。刚才一些同志的讲话使人非常痛心,也让人深思。你们都是我非常尊敬的先生,但我感到我必须提出:苏绍智先生刚才提的,就是当他被从他的位置上拿下来之际,他是坦然处之,我觉得对党内不正当的事情,无论你是一个普通党员,还是中层干部,特别是高层干部,你不能坦然处之。我觉得一定要分出个是非来,要使得党内好的作风不仅仅是由个人好的品格来保证,而要靠建立一套机制来保证。我们的希望,中国的前途,党和国家的希望不能够寄托在个别领导人的人格上,而应该建立在机制的保证上。 
  中顾委委员、著名科学家于光远披露纽约《中报》记者李春光电话采访他时讲起的情况,邓力群在接受该报采访时说:“耀邦同志是逝世后,我立刻到医院去向遗体告别,我是很悲痛的,我和他虽然有过不同意见的争论,但是我们之间的友情一向很深的。他死了以后我更加怀念他,他的经历是人所共知的,这是要载入史册的,他对国家对人民的贡献是很明显的,他品质高尚,光明磊落,有话当面说”。 后来邓还对李春光讲:“你在耀邦逝世的时候想到我,使我非常感动。” 对这些话我是这样考虑的,耀邦和我在30年代作为青年工作者彼此认识,但是成为朋友是在批邓前后,我们一起反对江青,也一起在 “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 中受批挨斗。在唐山大地震期间,我到他家作客,他用 “难兄难弟” 概括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没想到1987年初,我们又成为 “难兄难弟” 。他 “下台” 以后,我曾经对他讲过这么一段话,我说两个人之间可以是朋友而非同志,或者同志而非朋友。只要两个人都是共产党员,彼此就会以同志相称。但是成为朋友,彼此还要有交友的愿望,只有具备这两方面的条件,才成为同志加朋友,或朋友加同志。我和耀邦是同志加朋友这样一种关系,我珍视这种友谊,我们之间的友情是真诚的,他的去世使我深深悲痛。李春光转告的这话的意思,我真怀疑有人和耀邦就那么一贯有友情?!对一个活着的人尚且不能侮辱,死者能侮辱吗?!我的确是很悲痛,但光是悲痛不行,还要作进一步的思索,还要进行工作,该做什么还要做什么,特别是我们要发展马克思主义。我对 “中国讣告学” 没有研究,不知在座的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什么人可以在死的时候加上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耀邦同志连这个也没有,他 “到不了” 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的规格。这本来是没有多大意思的,但它是客观的存在。黎澍去世的时候很反对表现在八宝山灵堂里面的等级主义,但是它是存在着的。按照马克思主义原则来判断,耀邦当然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