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倒退的來時路

2012-02-06 15:48:01 | Weblog

 當十月的西風漸近,一年的更始也終於臨近尾聲,我無心觀賞所謂落木枯黃的頹敗,只是無意中看見路邊那次第開放的矢車菊,意外之余,卻又恍然想起多年前放學路上看到的情景,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的看看她了,她是否依舊會在風中搖曳舞蹈,跳躍出我童年的模樣LED招牌

(一)

在回憶的深海裡,我總能看見路邊的矢車菊一如幼時般盛開著。

還記得,那個走在放學路上的孩子,貪婪的揮霍這段漫長而又無憂無慮的時光,媔暀炷深秋的夕陽於他而言並不是回家的預兆,而是嬉戲的開始,馬路上沒有了白日汽車的哄鳴,嘈雜的汽笛變成了孩子們歡快的嬉笑,路邊的稻田也撒滿了落日的余暉,一切的環境都是那麼相吻合,就像夕陽一樣安靜而溫馨,而當孩子們玩的正歡時,無意中卻發現了路邊那叢盛開的矢車菊,於是都好奇的圍了過來,他們不理解都快到冬天了,為什麼路邊還盛開著這樣的野菊花,愛花的孩子們在這個快沒有花的時節裡,看到這種貌不驚人的白色小野菊竟然也會被吸引,從此便記住了她的容顏,往後每到放學的時候總能看見幾個孩子蹲在一叢野花旁玩鬧著,直到她最後終於消失不見,直到那年的天空開始下雪。

時光不經意的流轉帶走了太過悠長的歲月,想起那時的我們是否都是一樣的天真,一樣的善良,彷彿任何事物與我們而言都是一種生命的存在,我們會看著屋前的老樹發呆,我們會向路邊的野花傾訴孩童的心事,然而這些都是那些大人們所不能理解的。

(二)

日暮天昏的那個清明節,我在你的墳頭放了一朵你曾親手種下的矢車菊Bridgestone

還記得,那年的暑假爺爺在院牆邊種下一圈矢車菊的種子,每天為它們澆水施肥,無微不至的呵護著它們的成長,到十月的時候它們便開花了,但那花卻和我在路邊見過的不一樣,不是單純的白色或黃色,它們也有藍色、紫色甚至淺紅色,而且花瓣更大,爺爺告訴我這是種經過人工栽培出的矢車菊,它的故鄉在歐洲,不遠萬裡來到中國就像曾經在外漂泊的他一樣,不過他比這些種子福祉,因為現下的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故鄉。有一次我聽別人說菊花可以泡茶,於是我趁爺爺不在,偷偷在院牆邊摘了幾朵矢車菊拿去給他泡茶,希望能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爺爺看到我把院牆邊的菊花給摘了,把我罵了一頓,我委屈的跑到房間裡哭泣著,當媽媽告訴爺爺我摘菊花是為了給他泡茶時,他突然像個犯錯的孩子向我道歉,來到我房間喝下那杯已經冷卻的茶,一邊喝還一邊夸我茶泡的好。

許多年後,當我和媽媽再聊起這件事時,我才知道那種矢車菊是不能泡茶的,因為這樣只能用來單純的觀賞,於是我才想起當時的爺爺,他究竟是怎樣把那杯茶喝下去的?

(三)

時光荏苒之後,生活對於我們還剩下什麼,只剩下不斷前進的時間。

這些天偶爾在我們的大學校園中散步,也曾見過路邊花盆裡正盛開著大朵的黃色菊花,特別是在早起的清晨,深秋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菊花閉合著花瓣,周身沾滿濕露的霧水,像是剛被母親淋浴過的嬰兒。然而現下的我已經沒有太大耐心去慢慢的觀賞它們的形態與容顏,因為我明白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肆無忌憚的孩童了,對於花的喜愛就放在心裡吧,那種看花、賞花的事情對於現下的我而言,實在是太過矯情了,可仍記得有一次當我坐在操場的草地休息時,我看見不遠處有個晨練的女孩兒忽然停住了奔跑的腳步,她蹲在路邊摘下了一朵小野花放在手心,那不正是矢車菊嗎?也許她也喜歡這種花吧,但我覺得如果真的喜歡它,那麼只要遠遠的看看便好,何苦要折斷它的成長健康身體檢查

仔細想想,現下的我們無形中似乎都正在被一種不可逆轉的力量向前推移著,最終將我們推向了不理解我們的大人行列,也許對於浩瀚的生命之河而言,這只是一個短暫的過程,可對於我們自己而言,我們已經永遠的成了遠行的游子,但來時的路卻從此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