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上放著一份報紙,上面刊登著我撰寫的商業軟文。我坐在椅子上注視著報紙,竟然鄙視起現在的自己,腦海裡也浮現起很多年前的一份報紙,compass college 認受性那色的鉛字帶著淡香飄忽而來。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十四歲,在一所鄉村初中讀書。那所學校很簡陋,沒有圖書館,也沒有籃球場,學生除了學習、吃飯、睡覺之外便是在操場上跑步、打乒乓球。我不喜歡運動,唯一的愛好就是糊塗亂抹,寫點殘詩雜文什麼的。有一天一覺醒來,寫了一篇東西,大概有一千多字。現在我還記得它的名字叫《我的三個夢》,內容無非是從第一個夢說到第三個夢,曾璧山中學裡面的細節已經記不清了。
我突發狂想,想把這篇東西變成鉛字,於是我工工整整把它謄寫到稿紙上,裝進信封,然後從語文老師那裡借一份報紙,在報腳處尋找到報社的地址。週末的時候我揣著那封信騎了近一個小時的自行車到了鎮上的郵局,將那封投稿信小心翼翼地塞進郵箱之後,幻想著傍晚的時候郵遞員會將那封信從郵箱裡取出來裝進郵車帶到城市裡去,還會有一個戴著框眼鏡的老編輯審閱它。
一個月過去了,我每日都關注著那家報紙,徹頭徹尾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那篇東西見報,曾璧山中學對此事也已經絕望,也將要淡忘,可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轉機。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四,上午第三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剛踏上講臺,就莫名其妙的將目光投向我。他手裡晃動著報紙告訴大家我的一篇作文刊登到了今天的日報上。我故作鎮靜,想到自己寫的東西變成了鉛字有很多人看就很高興。老師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將那篇東西給大家讀完,然後那份報紙在班裡紛紛傳閱。
那件事之後,語文老師對我刮目相看。他毫不吝惜地將自己的藏書讓我借讀,並且說我有當作家的天賦,鼓勵我繼續寫作。我還對他信誓旦旦地說長大了要寫出一本比路遙《平凡的世界》還厚的書,寫自己家鄉、自己親友與自己的故事。老師聽後也大跌眼鏡。那時候我只是覺得跑步、打兵乓球是身體的運動,而寫東西是心靈的運動,兩者都是樂事,不存在功利的欲念。不久報社給我郵寄來了稿費,僅夠買一條褲子,不過帶來的喜卻一生難忘。
十五年過去了,我沒有寫出一部完整的書。如新nuskin產品現在自己寫的東西經常變成鉛字,不過都是商業廣告,裡面卻沒有自己想講的故事。我向老師許下的諾言似乎也成了天方夜譚。我想人生也是一部書,由很多很多印著鉛字的書頁組成。每一頁鉛字,都有一段記憶,都有一段故事,或包含著美好,或包含著無奈,或包含著辛酸。